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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9章 319：以退为进
一时之间，皇上病重卧床的消息传了出去，朝廷上下顿时暗潮涌动。
毕竟太子出事之后，北辰再未立储君，按理说七王爷是最有资格继承太子之位的人，但是皇上却一直迟迟未下圣旨，而是选择了空悬储君，不知道是作何打算。
所以对于太子之位，也是众说纷坛，有人说皇上属意三王爷，也有人说皇上在给太子机会，但这些终究只是谣传，也无人敢妄测君心。
皇宫寝殿里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
皇上剧烈的咳嗽，几乎将整个肺都咳了出来，整个人虚弱无力的瘫倒在床上，平缓了一会，努力想撑起身子坐起来，却使不上一点力气，只得无力的倒了回去。
一旁的徐公公连忙上前来搀扶，尖着嗓子道，“皇上，您身体不适就不要逞强了，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便是。”
“滚开！朕用得着你来说教！”皇上恼怒的推开他，却身子一晃，居然狼狈的趴倒在床帮。
心有余而力不足，皇上一拳砸在被褥上，就连这拳头也是绵软无力的，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，喉间带出大滩血迹来。
徐公公进退两难，只得硬着头皮道，“皇上，奴婢这就宣太医来。”
皇上却急促的呼吸，缓了缓，方才挥手止住他，“罢了，太医来也没什么用。”
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，已经到了灯油枯尽的时候。
但是他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，整个北辰都让他为之牵挂，本应顺顺利利继承储君之位的七王爷现下又如此模样，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走呢？
他就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，也要把一切都安顿好。
皇上面色严肃，沉声道，“今日七王爷可有入宫？”
莫非他真不管不顾追随欧阳夏希离开了？
徐公公连忙道，“启禀皇上，七王爷就候在寝殿外，只不过一直没有进来罢了。”
闻言，皇上顿时唇角微勾，看来，他这个儿子终究不是无情之人，“就说朕撑不住了，宣他进殿！”
徐公公恭敬道，“是。”
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，他自然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打的什么主意，此刻也不由轻轻叹息。
殿外，七王爷负手而立，面色如水，他静静的站着，不知道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有多久。
徐公公轻轻的推开殿门，“七王爷，皇上宣您过去。”
他顿了顿，尖着嗓子道，“这次，皇上恐怕撑不住了，还请七王爷……”
他话说了一半，却卡在了喉咙里，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墨执身子微动，那淡淡的瞳孔微微现出波澜，他沉默了一下，方才抬步迈入寝殿。
皇上软绵绵的斜靠在软榻上，周围的金碧辉煌，更衬的他脸色土灰形如老叟。
见七王爷进来，他试图放下手中的杯盏，谁料却指尖一颤，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，名贵的瓷杯顿时掉落在地上，顷刻间摔的支离破碎。
皇上咳嗽两声，苦笑，吐出的声音气若游丝，“看来真是老了……完全是个老废物了……”
墨执没有说话，只是俊眉紧皱。
皇上虚弱一笑，“小七，你可是还在怨父皇？”
“真的是只有快死的时候，才会想很多事情。朕确实做了很多错事，于你非常不公平，如若能够选择，朕也想好好补偿你，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。”
皇上笑道，“朕记得你小时候是最喜欢粘着朕的粘着你大哥的，朕那时候总是训斥你，到了后来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你就再也不粘朕了，也什么心事都不愿意再吐露。”
似乎是回忆起了这些曾经，皇上倒是越说越起劲，“你母妃啊，是特别心软的人，从小就没有底线的娇惯于你，朕实在怕她把你给惯坏了，所以才会强硬的把你俩分开。现在看来，这真是朕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了。这么些年来，你一定很恨朕吧。”
墨执总算是开了口，声音些微暗哑，“现在说这些做什么。”
“是啊，”皇上叹口气，“都已经过去了。但过去的一直留在你心里，我们父子俩的隔阂就永远不会解开。朕不想死了以后，还被自己的儿子怨恨。”
墨执皱皱眉，声音低沉，“太医说了，你的病只需认真调养就能痊愈，什么死不死的，太不吉利了。”
他岂会不知道皇上是故意打感情牌，但是这到底是他父皇，他做不到不管不顾。
皇上微微一笑，“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。若是真走了，也没什么遗憾的，就是怕北辰要葬送在朕这里了。不过这都是朕咎由自取，确实也怨不得别人。”
墨执扯扯嘴角，“九弟是很好的人选。”
“墨霖太贪玩，根本无法全心理朝政为民解忧。”
“三哥……”墨执顿了顿，噤了声。
“墨决威慑力不够，恐怕难以服众。”
皇上叹口气，“你总说朕处心积虑，可若不是为了整个北辰，朕哪犯得着如此大费苦心。西域国皇室暴毙，太子难以登基，已经发来了结盟信，请求北辰助他一臂之力。朕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。若是玉倾城能够在北辰的帮助下顺利登基还好，若是反之，北辰站错了队，恐怕西域新帝登基之后，第一个动的就会是北辰。到时候，四国鼎立的局面一旦被打破，将会征战不断，北辰的百姓苦不堪言。这些，难道朕都可以置于不顾吗？”
皇上的一番话苦口婆心，“朕自然愿意做个撒手不管的昏君，可朕愧对黎民百姓，愧对护国军十万大军，愧对护国军千千万万的家属。”
墨执手掌紧了紧。
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完，皇上选择了以退为进。
他叹口气，“不过朕也不想再逼你了。何苦落得埋怨呢。既然你愿意追随欧阳夏希而去，那就走吧。朕的身子还能再撑一段时间，也希望小九和小三能够有所变化，将来接任朕成为一国明君，也算不辜负北辰的百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