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裁的离婚新娘_分节阅读_182

碧落飞虹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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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矛盾的心理又来了。我曾经以为,她除了我,不会再爱上旁的人;我曾经以为我会占满她整个人,整颗心,她的心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;我曾经以为她离开我就会活不下去。可是你看,她活得比谁都好。真的,她现在变得很自信。而我已经越来越不自信。”

    李明远低头,看见躲藏在草丛的一只蚂蚱,身子和叶片一样的绿,头部触须长长的。

    他蹲了下去,伸指靠近,那只蚂蚱“噗”的一下子,弹跳而起,飞得老远。

    有些东西就像逮蚂蚱,才刚刚接触到,就一下子飞走了。

    他扶着白白如玉的石栏坐了下来,靠在楚风坟前,继续用心灵之声和他聊天。

    “你家的公司被人抢走,你父母被人陷害,又被人杀害,你唯一的亲人也遇害……如果你是我,保不定你也会这样做,只是伤害程度有所不同……我深藏起我的道德心,我要装作对一切无所谓,这样我才能狠心……我其实有想过,结婚后和指柔好好过日子,生个孩子,组成幸福的一家子,每天看日出日落。可是每次看到姑姑,我都无法再说服自己……风儿,你尽可以鄙视我……我就是这么一个男人,为了得到某些东西,不惜伤害我所深爱的女人……可是,我并没有坏到无可救药………我把他送给你大哥。并不完全是为了我公司退市合并的事情,最重要是让她找到下一个幸福,那天晚上,我一直在我和灵魂深处的那个我作思想斗争,最后我战胜了那另一个我……我决定把她送出。楚晋,你大哥,他很早就在暗恋她,你不知道吧?楚风,所以说,我比你聪明………”

    他失笑。

    兀自和这座坟心灵对话:“………风儿,在人世间,你总是不喜欢我。而你却不知道,我一直都想把你当弟弟看待,我想体验一下有个弟弟的滋味。可是风儿,每次见了我,都带着一双充满了敌意的眼神。其实我,一早就知,你在背后找人跟踪我,偷偷的拍下了很多花心在外的相片,不过我一直不懂,你拿来干什么。后来我懂得了,因为你爱指柔,你想看看她嫁的男人,会不会忠诚于她,对婚姻忠心不二。”他捡起脚边一颗小石子,往下一丢,内心激动了起来,“我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。现在看到她幸福了,我对自己也失望了……如果有一天,我们在地下相见……到了那另一个世界,我们能不能做兄弟?……活着的时候,我没有任何一个兄弟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走了,风儿。”李明远缓缓的站了起来,再望一眼那座墓碑,在偏西的阳光下亮光闪烁,星星点点,仿佛贴着无数片的鱼鳞。

    他沉重的下山,默数着步子,一步,二步,三步……数到十八步,平台上望下去,远远的一辆黑色轿车。

    想着今后的日子毫无着落,想着缺失她以后孤单的生活,他悲惨的笑了一下,对着反光镜望着自己欲逃避的眼神,心里一阵阵酸楚、凄凉。

    他修长的手指放在方向盘,一下一下击打着方向盘。

    这些天,她有没有在担心他?

    开车驶出墓园的道路,驶入繁华的世间,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脱离这个世界。

    不回公寓。因为不敢,怕遇上她。

    他回到李宅。

    这所宅子,林如墨买走原意是赠送给指柔的。到最后,宅子送不出,却赔上了一颗心。

    而林如墨平时大多数住城市中心的公寓。这个地方,一年难得来上三回。这地方,曾经是她藏身之所。而如今,又变成了他的藏身之处。

    所以,历史总是在复制。

    他有钥匙,自家的钥匙当然会多配一把。除了围墙的大门外,里面的锁基本上没有换。

    虽然重新装修过,但是依然掩盖不住那有过的熟悉的气味。

    他拍了拍膝盖上爬墙而入的白灰和草屑。

    后花园的围墙边有一棵高大的树,树冠延伸到墙外,而墙外的地势又比较高,搬几块砖头垫底,踩着就能长腿跨上墙。

    然后,扶着树,跳下地。

    轻而易举,登堂入室。

    楼上有他们的新房,也有他和她的书房,琴房,棋房,运动室,视听室。

    很多大物件的家俱原位不动,林如墨买下宅子,又不用,真是破大财了。

    他在厨房里做饭,那是她最爱吃的披萨,烤得香喷喷的端出来后,他又转进厨房,煮了点粥,为了嗓子只吃流食,对着披萨只能望梅止渴。

    指柔进来的时候,李明远并没有察觉,而是低着头,拿着匙子,小口小口的喝汤。他喝得极慢,极慢。仿佛不是喝,而且品尝。

    她像一个鬼魅之影,轻轻移进,轻轻移近,身上芬芳香味,就像绣球花一样。

    他嗅到那阵香气,吸吸鼻子,搜寻的眼光定在西面的墙壁上,他没有开天花板的水晶灯,只开小盏的壁灯,光从后头照射过来,一缕清影飘飘浮动在墙上。

    李明远怔了一下,指间一抖,匙子“叮”的一声,掉落碗里。他没有猛地回头,亦没有出声,他只一声不吭,再捡起碗中的小匙,继续吃粥。

    没有语言能形容他此时的心理,没有句子能表达他此时的感受。

    他只是激动,激动在手指上,激动在内心中。

    于是,这碗粥越来越多,到最后,连他自己都不知,到底吃进的是米,还是空气?

    他的身后,指柔在呼吸。

    用力的呼吸。

    她差点缺氧。

    她没在墓园找到他,却想到了李宅。

    是林如墨提醒了她,她却没有问他要钥匙,她清楚有个地方可以爬进来。

    她在后墙垫着砖头慢慢的爬上墙头,再抱着树木绕进园内,然后,从树上跳下来。落地的那一刹那,双脚受力一震,震麻了她全身,脑袋嗡嗡的响!

    是这个地方!

    让她有晕眩之感。

    她眼冒金星,吃力的,艰难的,往前挪动几乎麻木的双腿。

    宅子还是那个宅子,却没有一丝人气。

    她瞪着大大的眼睛,搜寻着这儿的每一物,从花园道穿过廊道,一步步靠近宅子客厅大门。还未进门,便已闻到他的味道。

    她心头一怒,噌噌往前,加快脚往里进。

    绕过客厅,来到餐厅。

    通过敞开的餐厅门,忽然脚步一顿,刹那间连思绪都凝滞了!

    这个地方,这个地方,居然也成为他的藏身之地!

    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,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们两人都选这个地方藏身!

    指柔立在他身后,用力的呼吸。

    缺失的氧气慢慢回归大脑,回归身体,可她还是呼吸困难,急促。

    李明远在她前方坐着。

    头微低,背挺直。

    李明远已闻到她的气息,从肺腑里飘出来的气息。

    他紧张,他激动,他听到心底的声音,亲切而温暖:“指柔,我终于等到你回家……”

    影子浮在墙壁上动,浮动得比之前略快。

    他知道,那是她走进来,向着他走进来。

    指柔突然靠近他,二话抢过他手里粥碗,就是一甩!

    甩到墙壁上,那儿泼了一大片白花花的米汤,四散的米泣。

    “你喝粥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,有一个人为了找你,一天里都没有喝一口水?”指柔捏着碗,冷硬的吐字:“你行!你比谁都行!你玩失踪?你怎么不玩到天上去?你还留在人间干什么?”

    手臂放下来,碗口阖在桌上,发出哐哐几声。

    她秀眉倒竖,嘴唇抽搐,一头短发被风吹得凌乱,眼睛瞪着圆圆的。

    李明远手指抚过额前的碎发,摊开掌心,顺势撑住额头,手臂支在桌上,没有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给我说话!”她拍了一下桌子,“你没有哑巴,你还能说话,你为什么不说话?难道你要装哑巴装一辈子?”她推他的额头,“如果你认为装哑巴好玩,你装,你装!你装!”

    李明远的手臂被她推开,额头被她推起来,他的脸色苍白,嘴唇嚅动,眼睛闭着。他不说话,听她所有的话,却不说一句话。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,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指柔震惊在他发白的脸色中,震惊地看着他紧闭着眼睛,痛苦挣扎的眼皮,有了皱纹的痕迹,他满脸都是漠然表情。额头冰冷,浑身没有一丝温度,仿佛一个活死人。

    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情形,从来没有!

    和他的两年婚姻,虽然没见他有过高高在上之气势,可是偶尔,他也会流露出三分傲骨,七分尊贵。不像现在死气沉沉。

    指柔弯下腰去,心酸的问:“李明远……你到底要我怎么做,你才肯说话,你说!”

    他不说,只看着桌。

    “请你不要封闭自己,请你,请你!”指柔眼光朦胧,已看不清他面容,不相信有泪。找他的时候,足底磨出血泡来,胃疼得要命,也不曾流泪,现在见到他为什么热泪盈眶?

    他终于缓缓抬起了头,看到她闪烁的泪光,心中悸痛,他猛然又低下头,手指放在桌面渐渐握紧,握紧拳头。然后,再度抬头,他努力的扬了扬嘴角,淡淡的笑了笑。

    起身,拉开椅子,一个人收捡,将狼藉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,光可鉴人。

    指柔恨不能,一拳将他揍醒!

    她坐在客厅,抱着胳膊,看着他从餐厅出来。他微微低着头,脊背却挺直直挺直,走向花园。

    跟着过去的指柔,见他停留在绣球花圃的秋千架旁。

    他知道她在跟着,回头对她笑,依然是淡。

    曾经她坐在秋千荡来晃去,他在背后推着她,由缓到疾,由轻到快,她飞扬的笑声,都掌控在他手中。

    李明远用手比了一下秋千,指柔愣了愣,瞬间明白他意思,缓缓走去,试图坐下去。刚坐稳,身后被他一推,秋千向前飞出,再往后急退,摇晃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推得越用力,秋千荡得越高,空气中划过一道道明亮的弧线。

    笑声不自觉的随着秋千快乐飞扬,她叫道:“慢一点,慢一点。”

    渐渐的,秋千慢了下来,他停止动作,她转过头去,秋千的惯性斜过来,晃过去,他的脸就在她的视线中,摇摆不定。

    他伫立在光中,光却不能将他照得明亮,脸一半在阴,一半在阳,可他的笑唇,却比还光还明亮。指柔看去,他笑着与她对视,那样的笑容让她感觉到,他有一种知足。

    也许,他是真的知足。毕竟,他还能和她相处,换了谁,不是仇敌,也已陌路。

    他与她,还没有陌路,却也不算熟悉。半熟悉,半陌生,就这么纠缠着。

    “明天回医院去吧。”指柔跳下秋千,轻轻的跟他说,“无论如何,我都会等到你开口。”

    李明远淡淡的笑,点了点头,嘴唇动了一下:“我……我……会……好……不……要……担……心。”

    “好,能说话就好。”指柔鼓励的微笑,“你瞧!你刚才不是已经说话了吗?慢慢练习,就会好的。我会留在你身边的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,“不早了,我要回去了。”转身欲走。

    “不,不……走……”李明远迅速抓着她胳膊,见她回头瞪他,又吓得赶快丢开他的手,退后一步,惶惶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就好像一个小孩子,做错了事一般,如今连她的手都不敢碰了!

    他曾经是那样心狠的一个人!

    “再,再……见……”他抬臂,向她摇了摇手,然后自己一个转身,消失于花丛中。

    指柔却没有走,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睡客房,他也睡客房,就在一楼,两人隔壁。

    夜半无人时,她迷迷糊糊听到脚步声,好像有人开门,当她一个激灵,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,脚步却消失了。

    除了李明远,还会是谁?

    她壮胆,开门出去。

    客厅的吊灯没有开,只有沙发侧的一盏台灯,亮莹莹的,他坐在灯下,胸口凶猛的痛。

    她走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