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新婚爱未晚】(58)此后,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

一川风雨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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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蔚宛终于怒了,她眼前一黑,脚下的步子有些虚软,尤其是在听到男人这样淡漠的两个字。

    她握着他的手臂才能勉强支撑自己的身子,“你到底想怎么样,我害死了那个人,可我已经拿我的孩子来偿命了……你还想怎样,还要我为她偿命?”

    男人的眼眸一沉,眸光中带着深沉的复杂,睨着她的脸颊,“你太任性了。岑”

    蔚宛因为他这样的一句话而愣怔,失了血色的唇瓣轻颤着,她忘记了自己是想要和他说什么,只是抓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。

    太任性了…欢…

    这样的话,在顾靳城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听到,之前他也说过,她太任性。

    而当时的她是如何回答的?

    她的任性,似乎是在遇见他的这一天起,就在无形之中慢慢堆积,可在他面前,永远都是委曲求全的样子。

    蔚宛轻轻地笑,可这细微的动作,仿佛牵扯到了心底某个神经,突然之间疼得厉害。

    “顾靳城,你恨我害死了那个人,好,我赔了你一条命。还是说你觉得,那是一尸两命,还要我给她偿命才能解了你的心头恨?”

    她直视着面前的男人,虽然是一句质问,却在她这儿听不到半分底气。

    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透着无尽的悲凉,渐渐的,眼前的雾气一点点凝重。

    可她依旧这样倔强地看着他,凝着他深邃似海的眼眸,似乎真的只要他点头,她就会照做一样。

    “离婚吧,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。对于那件事情,我只能说声抱歉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清清淡淡,透着沙哑和无力,慢慢地松开他的手。

    可能在这之前,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这个孩子。

    此后,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原来,放手其实也是可以做到这么简单的。

    顾靳城反握住她的手,与他冰凉的目光截然相反的是他掌心中的炙热,她条件反射一般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触碰,奋力想要甩开他的手,而男人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。

    稍显菲薄的唇带着一抹薄凉的弧度,“蔚宛,觉得愧疚,所以想要离婚?休想,这是你欠我的。”

    男人薄凉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,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,震耳发聩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不可理喻……”她气的浑身发抖,到最后直说出来这么一句话。

    想要挣扎着离开他的身边,苍白的脸色在此刻更让她显得孱弱,“顾靳城,你说这是来历不明的孩子,所以觉得没有分量吗?”她笑,笑的凄凉讥讽。

    却是笑的慢慢流出了眼泪。

    是啊,人与人之间就会存在这样的差别待遇。就像她的五年,比不上他和俞素染在一起的那么多年。

    她的孩子,怎么能比的上那个人呢?

    她望着他,深邃俊美的五官在这时慢慢地模糊,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,直至再也看不清……

    “再怎么样,也是你……”她还没说完,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,可是眼前一黑,身体软软地倒下去……

    顾靳城的眸色带着复杂,却在刹那间深邃的眼眸之中划过紧张,身体的动作超过了思维的指令,在第一时间抱住了她软倒下去的身子。

    她的脸色苍白如纸,清秀的眉间紧蹙着,似是在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素净的单人病房,只有一盏很暗的小灯亮着,从百叶窗的间隙里,还能看到窗外极为沉重的夜色。

    凌晨一点。

    他一直知道蔚宛身上有种可笑的执着,可他没想到,她会有这样疯狂的时刻。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情。

    期间护士给她换上了点滴,也许是因为觉得冷,她缩了缩手,可那双眼睛却一直紧闭着,没有松动过半分。

    顾靳城抿了抿唇,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,他把目光放到她身上。

    轻缓地走进,却发现即使是在睡梦中,她的眉依然是紧皱着。

    她的颈间还有着清晰可见的淤青,他知道,这是自己在盛怒之中留下的。

    tang那一句话,是带着极大的怒气,可没想成,她竟然真的……

    至于到底为何会这么生气,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,只是在那一瞬间,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怒火,却寻找不到源头。

    男人的眸光在慢慢地冷下去,神情淡漠,“你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太倔了。

    修长的指尖从她手背上划过,握起她未打点滴的那一只手,纤细的手腕上那些淤青惊人的可怖。

    他轻蹙起眉,下颌的线条更加紧绷了几分。

    似乎是这个动作弄疼了蔚宛,她呢喃了一声,眉间皱的更紧了些。

    顾靳城松开手,又仿佛是在刻意逃避这什么,只想远远地离开。

    蔚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的难受,却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疼。又觉得冷,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。

    只觉得好似再一次地尝到了那种骨肉分离的疼痛,痛的她的身体也不自觉的痉挛,手指紧抓着被子的一角,用力地握着,直到手指发白也未曾松开。

    身子仿佛只要轻轻地一动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,难受的微微蜷缩起自己的身子。

    脑海中的场景在不停的变化,一直都在做着同一个噩梦,照片上那个女子美好的笑容,渐渐地冰冷……最后她的世界里,除了猩红之外,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色彩。

    一个梦靥,却是最真实的。

    顾靳城按着她的手背,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色上,额头上显了一层冷汗,她痛苦的蜷缩着自己的身子,呼吸都变得相当急促。

    男人深邃的眼底闪现一丝慌乱,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。

    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:“蔚宛?”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,脸颊上的温度瞬让他觉得有些不正常,再次落在了她的额头,很烫。

    “宛宛?”他再次喊着她的名字,而她却像是躲避着他的触碰,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些。

    他按下了护士铃。

    蔚宛紧闭着双眼,像是被可怕的梦靥囚禁住,无论怎样想要挣扎地出来,都没有办法。

    仿若走进了一个绝望的地带。

    无边无际的黑暗,难以承受的疼痛,难受的眼泪不停地顺着眼角滑下,然后落在白色的枕头上,隐没了踪迹。

    很快有医生和护士进来,按住她还在颤抖的身子,开始做着各项检查。

    直到那一支冰冷的药水起了作用,她开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,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,静静地躺着,好似连呼吸都极其轻微。

    这个过程中,他从头到尾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细节。

    只是他的眼眸波澜不惊,好像只是在看着一件并不相关的事情。

    整个病房内的人都在忙碌着,好像也只有他,才是最冷静,最置身事外的一个人。

    好似任何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
    只是男人垂在身侧紧握起的手,出卖了他的情绪。

    紧握到松开,最后缓缓垂下。

    随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呼吸声越来越平缓,这一切又仿佛恢复了平静。

    在安静的时候,人就会容易多想。

    甚至会开始瞎想。

    蔚宛的脑海里面,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句话,就是顾靳城冷冷的对她说,‘这是你欠我的。’

    她欠了他什么?

    大概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活中,不该在明知道他有心间挚爱的时候不顾一切地选择将他藏在心底。

    更不该在他喝醉的那天出现在他身边……

    这样,后来的后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。

    蔚宛还是蔚宛,顾靳城还是顾靳城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人依旧会过着各不相干的日子,她会按照自己的计划,搬出顾家,从此将顾靳城这三个字,从她的生命中抽离。

    就像,从未见过他。

    然而,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再重来。她无法收回自己所说的那些话,无法让死去的人再活着回来。<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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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是啊,这样算来,她确实是欠了他很多……

    手指紧抓着被子的一角,就如同此刻她的心情,愧疚纠集着复杂,让她的世界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,一片沉沉的暗,像极了某个人深邃的眼底。

    蔚宛缓缓地醒来,虽然百叶窗被半拉下,可她一睁开眼睛似乎还有些受不了这房间内的光线,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挡着。

    手腕上的淤青落入她的眼底,仿佛是在告诉她,这两天来发生的一切不是梦,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的。

    如果这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靥,这该有多好。

    再可怕,也只是虚幻的。

    不是真实。

    些许阳光从百叶窗中透进来,刺得她干.涩的的眼睛想要流出泪水,却仅仅只是这样想想,眼眶之中好似一滴眼泪也流不出。

    很难受,却哭不出来。

    其实她犯不着用自己的孩子来陪葬,只是想和他从此陌路,彻彻底底的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赶出去。

    或者说,逃离有他的世界。

    她胆子小,也可以说没出息。

    就是在故意逃避这一切,明知道那人的死和她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。若是那天,她没有接顾靳城的电话,或者把那个电话给他接,可能就会避免这一场悲剧。

    可她没有这么做。

    虽然愧疚,却只想要逃避。

    以至于每每闭上眼睛,脑海中都会浮现那个人的容颜,会出现那个美好的笑容。一切都在指责着,她是一个刽子手。

    也许是思绪还混沌着,蔚宛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。

    而紧接着,发生的事情就不容她再愣怔。

    傅友岚接到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,在电话中,顾靳城只是给她报了医院的楼层和床位号,除此之外任何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。

    当下她就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,却不曾想到,竟然是这样的事情。

    蔚宛惶然地看着走进来的婆婆,她的眼中闪过慌乱,还有愧疚和痛苦。让关心自己的人难过,她真的不愿意看到。

    “妈……”蔚宛撑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坐起来,可只是刚刚一动,就再次跌了回去。

    傅友岚坐在她床边,心疼地握着她的手,在看到她脖子上淤青的那一刻,又急又气地问:“宛宛,你告诉妈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好好的,你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?”

    蔚宛放在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,她下意识地翻过手腕,不想让别人再看到什么。

    她知道,婆婆一直都很在乎这个孩子,一直希望着她和顾靳城能够好好的,而现在,她却做出了这么让人失望伤心的事情。

    傅友岚见她不说话,又急切地问着:“是不是他不想要,逼着你拿掉的?这个混账!”

    说着,傅友岚气不过就要拿起手机给顾靳城打电话,蔚宛才想到了她的意图,也不管自己的身体,着急地做起来,抢过她手里的手机,沙哑着嗓音说:“妈,不要找他……”

    这说话声音里,已然隐隐带着哭腔。

    傅友岚看着她这个样子,指责的话更是说不出口,只能心疼的抱着她的身子,一下下的在她后背轻抚。

    一时间,蔚宛难过的哭了起来,“妈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的,可不知道为什么,只要听到这些家人的关系,眼泪就是怎么也忍不住落下来。

    蔚宛靠着她的肩膀无声的落泪,在顾家的这么多年,她知道傅友岚早就将她当成女儿来疼,什么事情都会为她着想。

    她最不愿意看到的,就是长辈的伤心和失望。

    “到底怎么回事?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,妈不是让你们好好说,怎么就说成了这个样子?”

    闻言,蔚宛咬着唇瓣眼泪流下的更多,在一声不吭过了好久后,她才断断续续地说着:“那个女人死了,连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……没了。我不该那天晚上不让他出去的,只要我松个口,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……”

    一时间,傅友岚脸上的表情也愣怔住了。

    想起顾靳城在两天前给她打的电话,心里莫名的浮现了几分寒凉。

    她确实是再次找了那个女人,只是给了她一张支票,就像以前那样……

    “死了?”傅友岚不可置信地问出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在这一瞬间,傅友岚很希望自己的听觉是出了问题,这个事情太过于荒谬,这后果,也令人承受不了。

    儿子是她自己生的,更加了解他的性子。

    也大概就知道了,那个女人一死,所造成的后果,很难以想象……

    蔚宛靠着她的肩膀,轻轻地点头。

    如果可能的话,她自己也希望这是假的。

    再怎么样,这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。就因为她故意为之的一些发泄,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她一闭上眼睛,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可怕的梦靥。

    不知道自己还会受这些折磨多久,也许是一阵子,也许是一辈子。

    她无声的哭着,整个人的身子在轻颤着,像是迷失了自我,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。

    傅友岚的心疼更大过于生气,她伸手抹去了蔚宛脸颊上的眼泪,拥着她的肩膀,让她更舒服地倚靠着自己。

    叹息了一声安慰着说道:“宛宛,别哭。这女人坐小月子也是不能哭的,万一伤了眼睛,也是一辈子的事情,听妈的话。”

    蔚宛点头,可这眼泪却是怎么也挺不住。

    明知道不能在长辈面前流泪,可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。

    傅友岚也是红了眼眶,只能柔着声音安慰着她,其他的事情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。

    “听话,不哭了。等你在医院里面住几天,就回家里好好养着,这次养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‘回家’这两个字,在蔚宛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。

    她在心里默念着,回家,回家……

    可是到了现在,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才能称之为家。

    以前蔚宛觉得,她的家里,一定要有顾靳城。

    现在,她不想和他处在同一屋檐下。

    或者说,她只要看到他,就会想起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,想要逃避也逃避不了。

    只会一遍一遍,提醒着她。

    让她清清楚楚的知道,原来自己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,手上像是染着看不见的血液。

    良久的沉默之后,蔚宛低低地说:“我不想回家……”

    傅友岚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,估计早就已经愧疚到了极致,不敢面对。

    “宛宛,别怕。你听妈的话,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真的,那个女人要死是她自己的事情,和你没关系!”

    傅友岚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。

    像是在安慰着蔚宛,又像是在安慰着她自己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明明是新年,却是过得这般阴云弥漫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终于是瞒不住了,最后也不知怎么着的就传到了老爷子那里。

    当天,顾老爷子就大发雷霆,让这个混账东西来一趟老宅。

    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,但是后来听老宅的佣人说,也不知到底是说了什么事情,气的老爷子差点拔了枪。

    此后,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。

    可有些事,不提,不代表就会忘记。只会随着时间的堆积,在某个阴暗的角落,慢慢溃烂,成为了最不能触碰的禁忌。

    那天之后,蔚宛就再也没有见过顾靳城。

    有一次,她无意间问起身边的护士,护士说,第一天的时候见过她的丈夫,是个很英俊的男人。就是……

    看上去不是很好接近。

    这后面的话,蔚宛自然是没有听到的。

    她缓缓地勾起唇角,丈夫……与她而言,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