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四七章 一朝化龙风云起(五千字大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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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就在李轩筹备之际,这大堂当中再死两人。就如同之前,被一道漆黑的刀痕斩开,整个人断为两截。

    这种近乎腰斩的杀人法,一时还无法让人死透,加上之前的两位,四人都发出了凄厉的惨叫。使得堂内众多被动摇的学子,都更加的心慌意乱。

    “你做不到的。”素心试图让李轩回心转意:“那可是刀魔李遮天!可别被这套法器给带歪了。”

    “先试试看吧!”

    李轩长身立起,往堂中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想自己才以‘饿死事小,失节事大’的言辞,讥讽辩驳过在场的众多儒生,如果此刻什么都不做就逃遁,那还有脸做人?

    此刻李遮天的刀意,已经再次冲凌至大堂之内,让李轩每走一步,都倍感艰难。周身上下都发出气爆声响,便连那‘夔牛夜光甲’,都无法完全防御住那位刀魔的刀气。

    堂中正勉力支撑的童林两位司业,还有那德雅居士方明与敬园先生孔修,都已注意到李轩站起来的身影。

    四人眼中,都现出了疑惑之色,其中尤以方明与孔修为甚。

    这个六道司的伏魔都尉,到底是要做什么?是想要逃遁?看起来又不太像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李遮天的刀意重压,让他二人说话都异常困难,此刻他二人,必定会开口喝问。

    权顶天则隐有预感,他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欣慰,还有着强烈的不安,担忧与无奈。

    就在几人注目当中,李轩将一副卷轴展开,口中同时轻吟出声:“千锤万凿出深山,烈火焚烧若等闲。粉骨碎身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!”

    那于少保手书的《石灰吟》,随着李轩的轻吟,一股浩烈之气从内冲出,护佑在李轩的体外,终将李遮天的刀意强行逼开。

    而此刻的李轩,则直往堂外,往问心铃的方向行去。

    “辛苦遭逢起一经,干戈寥落四周星。山河破碎风飘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。惶恐滩头说惶恐,零丁洋里叹零丁。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”

    这是文忠烈公的《过零丁洋》,在明经堂内一片的《正气歌》中,显得特立独行,可这两篇作品本就是出自同一人,出于同源。

    李轩的吟诵声并未被压制,一身浩气反倒在这助推下显得更加的堂皇正大,神清气正。

    直到这个时候,在场的众人,都没怎么在意他的举止,也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直到李轩的下一句出口:“咬定青山不放松,立根原在破岩中。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!”

    好诗!

    德雅居士方明不由侧目,往李轩的方向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心想这首诗,他可从没有听说过。

    这不应该,这首借物咏志的诗,无论是立意,还是气魄,可都不在于少保的《石灰吟》之下。

    常理来说,以他方明的博学与过目不忘,不该没听说过才对。

    更让他吃惊是,此刻李轩的体内,赫然冲起了一股与修为截然不符的恢弘浩气。

    整个人又仿佛化身青竹,在李遮天的刀意凌迫下,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——

    而此时李轩的脚步,已经加快,他踏出了明经堂的门槛。

    “墙角数枝梅,凌寒独自开。遥知不是雪,为有暗香来。”

    又是一首没听说过的诗词——

    德雅居士方明的瞳孔张了张,然后就发现李轩的那一身金色浩气,开始显得内敛起来,却更加的坚韧有力,竟已冲凌到百丈之上,直接与权顶天封在八卦阵盘之外的黑色长刀正面接触。

    而此时的李轩,竟是一步一字,每数十步,就是一首诗。

    “男儿何不带吴钩,收取关山五十州。请君暂上凌烟阁,若个书生万户侯!”

    林,童二姓司业,还有那敬园先生孔修,此时也都忍不住,纷纷向李轩凝神注目。

    “好一首七绝,你们可知是何人做所?”孔修不顾李遮天的重压,好奇的出声询问。

    而林,童二姓司业则懒得答话,看着李轩的背影,眼现惊喜之色。

    “以前从未有过,可能就是出自这位都尉之手,这已是第三首了,之前从未听说过。”

    德雅居士方明看着外面:“敬身,你看看外面的贴经墙!”

    敬身是孔修的字,他闻言侧目看过去,然后就发现那贴经墙上的诸多纸张,此时竟都是莹莹生辉,

    这个时候,也有越来越多的儒生发现了李轩的身影。他们在李遮天刀意凌迫下苦苦支撑的同时,往李轩的方向侧目以视,神态或惊奇,或震撼,或是错愕。

    “——自小刺头深草里,而今渐觉出蓬蒿。时人不识凌云木,直待凌云始道高!”

    “第四首了,都是你自己做的?”李轩肩上的素心,正以万分惊奇的目光,侧身看着李轩。

    可惜她不通晓现代词汇,否则这刻一定是‘我艹艹艹艹’,心里疯狂的长草。

    “你倒确实文气斐然,这些咏志诗都可成千古名篇,可以与你的一身浩气相得益彰。未来融在神魄之内,你这一身浩气定可镇压万古。可你现在的修为太弱,还不是刀魔的对手,换成权顶天还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李轩却没理会素心的话,他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金樽清酒斗十千,玉盘珍羞直万钱。停杯投箸不能食,拔剑四顾心茫然。欲渡黄河冰塞川,将登太行雪满山。闲来垂钓碧溪上,忽复乘舟梦日边。行路难,行路难,多歧路,今安在?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!”

    随着李轩的吟唱声,堂中众多凝神倾听的国子监生,都是心肠澎拜!

    尤其当李轩咏到最后一句,‘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’一句,许多人都是头皮发麻,一股壮烈之气自胸中勃发。

    道路何等艰难!何等艰难!歧路纷杂,真正的大道究竟在哪边?相信总有一天,能乘长风破万里浪;高高挂起云帆,在沧海中勇往直前!

    轰!

    这一刻,五千国子监生帖在经墙上的那些咏志诗都是浩气勃发,与李轩周身的金色气柱,辉煌响应。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这一刻,问心楼顶的李遮天也被惊动,他往李轩方向侧目以视。只因这刻,李轩已经完全代替了权顶天的八卦紫金盘,以他的精纯气柱,撑住了李遮天的遮天刀意。

    这使得权顶天有了些许余力,援救他的学生,将李遮天斩入殿中的两道黑色刀光强行轰散。

    而此刻堂中的众多国子监生,还有包括方明与孔修在内的几位大儒,都精神振奋。

    “诸君!且回想尔等的初心,想想你们习文练武的志向为何!是学成文武艺,货与帝王家,还是碧血挥洒就丹青,扫尽天下不平事!”

    那是‘国子监丞’沈江,他在堂中大声咆哮,面目近乎狰狞:“读正气歌,给我大声一点!”

    堂中无论是王静,龙睿,还是甄焕斗与他的两个师弟,都开始以近乎咆哮的声音,诵读着正气歌。

    有些已喊破了嗓子,可那浩气却更精纯辉煌,不减分毫;许多人也完全忘记了对李遮天的恐惧,体内只有一身热血澎拜。

    而李轩的又一首咏志之诗,则更增其势!

    “大鹏一日同风起,扶摇直上九万里。

    假令风歇时下来,犹能簸却沧溟水。

    世人见我恒殊调,闻余大言皆冷笑。

    宣父犹能畏后生,丈夫未可轻年少!”

    瞬时间,那数千人汇聚在一起的金色气芒已摇山撼岳,使整片大地都震晃不已。

    “这又是何人?一个修为四重楼的伏魔都尉?”李遮天唇角微扬,目中现出了些许的兴致。

    “看来今日的国子监之行,会稍微有一点惊喜。然则此地已万马齐喑,你一介小小都尉,也敢在我面前放声嚎歌,不怕我宰了你吗?”

    就在这刻,那悬在高空上的巨大黑刀,忽然坠下了一道黑色光影,就如雷电一般的蜿蜒而下,朝着李轩的头顶轰击而下。

    不过这足以斩杀第四门高手的光影,并未能伤到李轩。只因一张长卷轴忽然伸展出来,那赫然是文忠烈公手书的《正气歌》正本,就宛如一层金色甲胄般的护在李轩的身周。

    此时的权顶天也是探手一指,使一张紫金八卦图覆盖于李轩身外,与《正气歌》卷轴内外结合,抵御李遮天那一道道穿飞而至,要将李轩斩灭撕碎的酷烈刀气。

    童林二人此刻则都解下腰上的‘国子监司业’的官印,直接丢了出去,在浩气的作用下化作磨盘大小,拱卫于李轩的后方

    而李轩也抬起了头,首次与问心楼顶的李遮天对视。

    “精卫衔微木,将以填沧海。刑天舞干戚,猛志固常在——”

    随着李轩这隐含杀伐之意的五言绝句道出,堂内几乎所有的儒生都是热血磅礴,脑海之内,似有什么东西爆炸。

    而李轩的浩气,不但已通体化成赤金之色,隐隐化为刀斧之形。更是含着酷烈战意,苍茫杀气,冲凌于云霄之上,似欲将那遮蔽高空的乌云,都强行冲开。

    “刑天舞干戚?”李遮天‘呵’了一声,语含不屑:“希望你真能有刑天之志!你这般精纯的浩气,这般的精神意志,都是让我不忍杀你了。然则死罪可免,活罪难饶!”

    这刻李轩的七窍中,蓦然鲜血喷洒,脑仁中则剧痛难当。这是李遮天以他的精神意志化为刀锋,直接就斩入他的元神意海之内,几乎将他的精神意念斩为粉碎。

    幸运的是,他的脑海里面还有一个红衣,那滔天的红丝,漫卷的飘带,为李轩抵挡住了大半的神念冲击。

    “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至今思项王,不肯过江东!”

    李轩的目光赤红,含着决死之意继续往前,他的周身上下不断的发出阵阵气爆声响。强顶着李遮天的滔天刀意,走向了问心楼。

    “轩郎?”

    一百步外,望见这一幕的薛云柔已经失去理智,她拼命的想要跑过去,却被江含韵紧紧的扯住。

    后者黑白分明的眸中则是异泽闪烁,闪现着复杂之意。

    ——那个家伙,竟比自己梦中最英勇,最磊落,最豪迈模样的他,还要更出色得多!

    旁边的江夫人,则是眼神惊悸之余,又含着难以言喻的欣慰与赞赏:“不愧是小轩!这般的文才,这般的浩气,这般的英雄,世间何人能及?”

    她想这个世界的男子,除了眼前的这孩子之外,还有谁能配得上她家的含韵呢?

    而问心楼顶的李遮天,此刻竟暂时收住了抓向那问心铃的手:“你让我更惊喜了!”

    他背负着手,俯视着李轩:“还能继续吗?”

    这一刻,他对李轩凌加过去的刀意,增强了近乎一倍!

    此时李轩的脖颈,则是青筋毕露。

    “有志者,事竟成,破釜沉舟,百二秦关终属楚;苦心人,天不负,卧薪尝胆,三千越甲可吞吴。”

    这虽非诗赋,可那雄心壮志与勇猛烈气却是溢于言表。

    “青海长云暗雪山,孤城遥望玉门关。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!”

    轰!

    空中的那漩涡乌云,此刻竟然真被李轩的磅礴浩气冲开一线。被遮蔽的星光与月亮,都开始显现。

    “锵!”

    李遮天悬挂于腰间的长刀出鞘,摇指着距离问心铃已经不到百步的李轩:“真是让人匪夷所思,我李遮天自身登天位以来,可从未想到过自己,会对一个四重楼的武修出刀。”

    他没有将长刀斩下,而高空中的那把饱含虚无之意的黑色长刀,却蓦地下沉千尺,使得国子监,甚至正雨花台的地面,也在寸寸裂开。

    “你今日如能登上这问心楼,便算我输,从此再不动这问心铃,也不伤国子监一草一木。”

    李轩此时却将双手放在眼前,发现自己的肌肤上,赫然已溢出一点点微小的血珠。这是因他的毛细血管在重压下大量破裂,血液被从肌肤上的裂痕,甚至是汗腺中逼出。

    而此时在他的后面,明经堂内的众人,都纷纷看着李轩的背影。

    心想这位都尉大人能做到吗?在李遮天的魔刀凌迫之下登楼。

    可所有国子监生知道,他们这次是无能为力的。此刻众人唯一能做的,就是用他们最大的声音,用呐喊,甚至咆哮的方式,高唱那正气歌的诗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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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还真够厉害的。”素心看着李轩一阵失神:“当初半步天位的薛岳,可都没能够让他拔刀!他伤得也比你重多了。”

    在用佩服的语气说话之后,她的声音就是一转:“动用文山印吧!你做到这个地步,已经够好的了。动用文山印,加上问心铃内的护道之力,已经可以将李遮天逼走!没必要再增加伤势。小文山现在都快按捺不住了,你让它激情澎拜!”

    “让它给我忍着!还不到时候。”李轩却手按着长刀,不在乎的笑了笑:“如果只是将他逼走,岂非是让他小觑了我这理学护法?让他小瞧了儒门与理学的众多先贤?小视了此间众多心怀壮志的国子监生?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素心不敢置信把双眼圆瞪。

    这个家伙,他竟不满足于将纵横天下几近无敌的李遮天逼走?

    而此时的李轩,竟是跨空而起。

    他明明是脚踏着虚空,可脚下却仿佛是有着楼梯,托着他往上空走。

    “岱宗夫如何?齐鲁青未了。造化钟神秀,阴阳割昏晓。荡胸生曾云,决眦入归鸟。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!”

    当这一首诗道出,李轩已经站到了与问心楼第五层平行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下去!”

    李遮天的眸中滋生出雷霆光泽,袍袖一甩,在楼顶往外踏前一步,将凌厉的刀势刀意,遥锁着李轩。

    而李遮天身下的整座问心楼,也在滋生裂痕。

    可李轩的身躯,也如他所愿的往下一沉,仿佛重石般坠落。

    此刻所有望见这一幕的人,都生出了惊悸之意。让他们放松下来的是,李轩在坠到离地三丈时,又稳住了身影。

    而此时他则猛咬住牙关,豪迈而饱怀壮烈之气的声音,回荡四方!

    “独立寒秋,大江东去,八卦洲头。

    看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;漫江碧透,百舸争流。

    鹰击长空,鱼翔浅底,万类霜天竞自由。

    怅寥廓,问苍茫大地,谁主沉浮——”

    明经堂内,龙睿只觉自己的脑门一炸。本就澎拜的激情热血,仿佛要撕开了他胸膛。

    他以为只有自己如此,可当龙睿环目四顾,却发现哪怕最冷静自持的王静,也是面色涨红,狰狞失态的随着众人长啸嘶嚎!

    这一刻,五千余人的浩气赫然汇卷如龙,咆哮而上。在空中轰开了黑色云团,轰开了遮天刀气,使得月亮,星辰,终于展现人前。

    问心楼前的李轩,则一步步往上。他的身影,他的浩气,也正将李遮天的刀意,刀势,粉碎,击溃。以沛不可挡之势往上攀登着。

    “——携来百侣曾游,忆往昔峥嵘岁月稠。

    恰同学少年,风华正茂;书生意气,挥斥方遒。

    指点江山,激扬文字,粪土当年万户侯。

    曾记否,到中流击水,浪遏飞舟?”

    最后一句道出之刻,李轩的身影已经与李遮天平齐对视。

    两人隔着五丈距离对视了一眼,然后李轩首先往那楼沿踏出一步。

    “飞来山上千寻塔,闻说鸡鸣见日升。

    不畏浮云遮望眼,只缘身在最高层。”

    轰!

    李遮天的长刀,蓦然如银练般劈向了李轩;与此同时,李轩袖中的文山印,也携带着它积蓄已久的无尽浩气,裹挟着所有二十七位理学护法与朱子的护道之力,翻飞而出。

    那文山印下,半空之中,赫然现出了一个巨大的‘理’字!